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个叙事的教学研究案例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校园里曾浓极一时的桂花香已似衣袖拂过的清风，变得若有若无。我将要上那篇同学们根本不感兴趣的半文不白的梁启超的《敬业与乐业》。尽管在备课时，我试图努力在学生和文本之间建立一种恰如其分、亲切的解读关系，完成我的授课目标，已了然于胸，但实际效果如何，我不得而知。
上课铃声响了，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进教室。师生互相问好之后，我在黑板上纵向板书了十种从业人员名称：政府官员、医生、教师、公司职员、律师、歌手、企业老板、农民、修鞋匠、清洁工。然后对同学们说：“俗话说：人各有志。身为你们的老班（老班是我班同学对我的昵称。他们喜欢这样叫我，我也很乐意接受，感觉这样距离很近），我很想知道你们将来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咱们来做个小调查，黑板上我出示的十种职业，哪一种是你的选择，或者你还有其它的选择。”
同学们纷纷作出了自己的选择，统计的结果是：政府官员7人，医生6人，教师2人、律师3人、歌手4人、企业老板12人、公司职员8人、还有导游5人、清洁工1人。农民、修鞋匠均无人选择。尤其是当有一名同学选择“清洁工”时，引来了一阵笑声。尽管听起来有些刺耳，但我没有中途打断他们，继续让所有的同学都做完了自己的选择。“看到大家对自己的将来都有一定的打算，老班很高兴。可我发现当章振兴同学说他选择的是清洁工的时候，你们都笑了，而且笑声很暧昧。不知是为什么？”
生1：我觉得当一名清洁工很低贱，被人看不起。
生2：而且赚的钱很少的。（众生笑）
生3：太没面子了，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做这事。（众生笑）
师：哦，这样啊。那我们来听听章振兴同学的怎么说吧。
生（章）：呵呵，我说着好玩的。（3）
师：那你选择的是什么。
生（章）：当老板。
师：你最初的选择没有错呀。你想啊，那么多同学都选择了做企业老板，只有你一个人选择清洁工，将来他们一个个挤破了脑袋，结果没有一个当成老板，你呢，垄断了清洁行业，结果你却成了老板了。你很有商业头脑哦。（众生笑）
……
事后我想，面对学生的不合常规的行为，老师要始终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尤其需要一种机智。语文是一门充满睿智的学科，过多单调而苍白无力的呵斥，不仅不会产生作用，相反，会让学生产生反感，削减对学科的兴趣，学生积极性也极有可能在你的呵斥声中消逝了。
有了这样的遭遇，学生的心情自然放得很松，为接下来的对话定下了良好的基调。接着我对学生说：“听大家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大家认为职业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所以在选择职业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选择的，对吧？好的。我们暂时将这个话题放一下，我们现在来做个假设：若干年后，你原本想当名歌手，可是因为父母的极力反对你却当了名医生，整天与那些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病人打交道；你原本想成为一名企业老板，（学生插嘴说：已经是老板），好吧，我姑且认可你会成为一个企业老板，可是却因为意外，你破产了，只能当一外修鞋匠，勉强糊口度日；再或者你如愿以偿，和老班一样成了一名人民教师，可是工作几年后你却发现现实的教师生活并非如你理想中的那般，到那时，你会怎么办呢？
生4：很简单，换个工作。不喜欢当医生就别当了，强扭的瓜不甜。
生5：如果我破产了，我会跳楼自杀。
生6：我不同意这个观点。老师曾经告诉我们，我们的生命是父母赋予的，我们无权践踏生命。我会一边做好修鞋匠的工作，一边准备机会东山再起。我会坚持自己的理想，决不会因为一时的挫折而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梦想。（众生鼓掌）
师：嗯。执着于自己的理想，不轻言放弃，尽管这样很累，但必会有大作为。
生7：我想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娶个富婆算了。（众生大笑）
师：哦，这倒不失为一种既实际又有实效的方法。再说你长得这么帅，一定会得到很多富婆的青睐的。（众生再笑）
生7：（嘟哝）我又不是当真的的。开玩笑的啰。
师（故作惊讶）：哦，难道你开始说的是认真的？
生8：既然是我选择的，我就会坚持下去。也许理想和现实是会有差距，但我会努力改变现实，让现实向我的理想靠近。你们也许会认为我过于理想化，但我想，一个无法坚持自己理想并且不能为之奋斗的人生，是残缺的。（众生鼓掌）
生9：我会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出门去旅行一下，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再回来继续工作。
……
在这个环节中，同学们畅所欲言，展开了一场如何面对理想与现实的矛盾的争论，其间至少有三处闪光点：其一，生6的发言针对性很强。我们常看到课堂学生发言热热闹闹，但多为只顾自己，而不去关注其他同学。这是生生对话过程中的一大忌。而生6不仅针对生5的错误观点予以否定，而且观点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其二，生8的发言非常精彩。语言精到，富有哲理，充满了激情与感性。是真正意义上的语文式的表述。其三，是我对生7的处理。这个学生的回答让我感到非常意外。如果我揪住这个话题不放，一来学生自尊心会受挫，二来有悖于这个环节设计的初衷，三来这个价值观取向确也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既然他只是一句笑谈，就让它一笑而过了。
接下来，我开始引导学生结合自己体验进行自省式阅读，实现情感态度价值观的迁移。这是本堂课的高潮。我说：“的确，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拥有了一份属于你的职业，你是否会因为自己是个清洁工而自卑得抬不起头或者因为你是个企业老板而趾高气扬呢？”我摆出低头沮丧之态和抬头高傲之状，“或者当你不喜欢自己的工作或是一时的受挫而轻易地选择放弃呢？我们究竟该怎样对待自己的职业呢？现在我们一起来聆听梁启超先生的教诲——《敬业与乐业》。（板书）梁启超先生是中国近代维新代表人物及学者,与康有为一起领导了著名的“戊戌变法”运动。这篇文章是梁启超先生70多年前在上海中华职业学校为该校学生所做的职前演讲。大家一起大声地朗读课文，听听文化巨人对人生与事业关系的宣讲，结合“学习”是我们学生的“职业”这个实际，谈谈你的看法。”
（学生大声地朗读课文，然后用5分钟的时间默读课文，进行批注式阅读。）
生10：第3节孔子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和“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的人，我感觉好像说的就是我嘛。
生11：（插话）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师：哦，是吗？
生10：是的。我就是这种整天吃饱了饭，不肯动脑筋去做点事，还常常卖弄小聪明。我现在知道了，孔子是大教育家，他心目中没有什么人不可教诲，独独对于这两种人便摇头叹息：“难！难！”看来，我确实得好好反思一下我自己了，力争改变自己，在中考中取得好成绩。
师：你能进行自我反思，难能可贵呀。老班相信你会做到的。
生12：当我读到第5节“没有职业的懒人，简直是社会上的蛀米虫，向简直是 ‘掠夺别人勤劳结果的盗贼’”时，我想到了我在做练习的时候，懒得动脑筋，图省事，拿别人的答案过来参考一下，就算完事了。想来，这跟“掠夺别人勤劳结果的盗贼”没什么两样吧。
生13：我也对此深有感触。诚如第7节所说，“一个人对自己的职业不敬，从学理方面说，便亵渎职业之神圣；从事实方面说，一定把事情做糟了，结果自己害了自己。”刚开学的时候，我还沉浸在暑假休闲状态，上课总是无法集中精力听课，做作业就抄同桌的，结果第一单元我的数学只考了49分。老班请我喝了茶（我班学生把我找他们谈话戏称为“喝茶”），我也想通了，自作孽，不可活。（生笑）还是老班那句话在理：态度决定一切。
生14：我们常抱怨读书好苦好累，但第8节“要乐业”让我受益非浅。原来只要人生在世，没有不苦的，“须知苦乐全在主观的心，不在客观的事”，换一种心情来看待，自然就会“从劳苦中的出快乐来”。既然读书是我们无法避免的选择，那我就相信梁先生忠告我的一句话：“凡职业都是有趣味的，只要你肯继续做下去趣味自然会发生。”改变学习心态，坚持下去，去感受学习所带来的快乐。（生鼓掌）
生15：在第8节中，“专心做一职业时，把许多游思、妄想杜绝了，省却无限烦恼”。我想，我现在的烦恼便是缘于我对学业的不专心吧。我无法克制住对电脑游戏的诱惑，甚至于在上课的时候也会想起。现在我的学习退步了很多，老班也很担心我。我想我要修炼自己，像庄子所说的那样：“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学生热烈地鼓掌）
，映日荷花别样红——一个叙事的教学研究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