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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游记二则》之晚游六桥待月记
袁宏道
西湖最盛,为春,为月。一日之盛,为朝烟,为夕岚(山间雾气)。今岁春雪甚盛,梅花为寒所勒(制约),与杏桃相次开发,尤为奇观。石篑数为余言,傅金吾园中梅,张功甫玉照堂故物也,急往观之。余时为桃花所恋,竟不忍去。湖上由断桥至苏堤一带,绿烟红雾,弥漫二十余里。歌吹为风,粉汗如雨,罗纨之盛,多于堤畔之草,艳冶极矣。然杭人游湖,止午、未、申三时,其实湖光染翠之工,山岚设色之妙,皆在朝日始出,夕舂(chōng夕阳)未下,始极其浓媚。月景尤不可言,花态柳情,山容水意,别是一种趣味。此乐留与山僧、游客受用,安可为俗士道哉!
《满井游记》鉴赏
郗仲平
万历二十七年(公元1599),袁宏道再次做官,任顺天府教授,终日又得和拜谒酬答打交道了,这使他颇感苦闷,更使他感到苦闷的是有政见却得不到申诉。好在袁宏道所担任的职务比较清闲,有空暇游览北京附近的名胜古迹。《满井游记》就作于此时。
满井是北京东北郊的一口古井,“径有五尺余,飞泉突出,冬夏不竭。好事者凿栏以束之,水常浮起,散漫四溢。”满井因此而得名。袁宏道向来是弃尘世、近山水;官场不得志,就愈加寄情于山水,所以,在春寒料峭的时候,他便兴冲冲急匆匆走进大自然。“夫能不以游堕事,而潇然于山石草木之间者,惟此官也”,作者自表的自得掩饰不了他失意的郁闷。这次做京官,前前后后不过两年,袁宏道又称病辞职,居闲达六年之久,再次开始他的漫游。
《满井游记》是一篇典型的山水小品,文辞清丽而简洁,抒发主观感受融于叙事写景之中,结构松散自由,处处照应很像楔子把文章组接得规矩自然。尽管通篇并无多少博大的社会内容,不过表达了一种封建士大夫的闲情逸致,但公安派推崇李贽的“童心说”,主张“直写性情”的文学主张,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作者在记叙出游满井之前,先用烘托、反衬的手法,勾画出北国的早春:“余寒犹厉,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砾,”一笔带出燕地的特征。花朝节也称百花生日,指农历二月十五,也有人说是二月十二,还有人说是二月初二。在这个季节里,人们应该踏青了,可是,人们出门走不了多远便被风寒阻截而归,只好闷闷不乐地瑟缩在斗室内。这些内容看似信手写来,既未言及“满井”,又未见一丝游踪。从全文结构来看,这一段却是极必要的铺垫,作者欲扬先抑,欲进先退,把那种迫切渴望出游的心情暗示给读者;同时,又向读者交代了出游的时间,作者所处的地点。下文也就给人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真是出手不凡,极其经济的一笔。
“天稍和”与“余寒”相应,是写天气的变化,也是写作者心绪的解冻。“偕数友出东直,至满井”,连用三个动词组成一个连动式句子,单刀直入,点明游玩所在,准确地表达出作者那种兴奋惬意的心情。“高柳夹堤,土膏微润”,与上文“飞沙走砾”相呼应;“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与上文“局促一室之内,欲出不得”相呼应。还未写春,读者已感悟到了融融春意,至此,读者大悟作者铺陈的匠心。作者以展翅翱翔的鸿鹄自比,形象地写出了自己远离尘世,远离官场的“心近狂矣!痴矣”!作者心情愉悦,所以,他笔下的万物都是美好的:水像乍出匣的明镜;山像刚梳洗过的美女。这里的连续作比不仅抓住了山水的形似,而且抓住了神似,唤起了读者更广泛的联想。后人曾这样评价过袁宏道的山水小品,“往往花有人的容貌,柳有人的感情,山有人的体态,水有人的情意。”的确如此,融进作者感情色彩的自然景物分外动人:“柳条将舒未舒,柔梢披风。麦田浅鬣寸许。”垄上的麦苗出土不久,随微风摆动,那麦田竟然像飞驰的骏马,多么神奇的比喻呀,反衬出作者的匆匆步履,真令人拍案叫绝。“柔梢”“寸许”,看来是作者信笔写实,把握全文就会发现,这和前面写河水“始解”,其波光“乍明”,就像镜子“新开”,其光泽“乍出匣”;写山峦像美女刚刚洗过脸,“而髻鬟之始掠也”一样,都是通过生动的描述,来抓住初春特征的,而在“余寒”“稍和”上大作文章,为的是暗示自己的心迹。
下面,作者由物及人,写起了那寥寥可数的游客:有的掬泉水煮茶;有的边饮酒边唱歌;有的红装素裹骑驴缓缓而行,男男女女,有动有静,声色兼备,形态各异,好一幅早春郊游图!“风力尚劲,然徒步则汗出浃背。”很自然地从写他人,回到写主观感受,直观地写出早春的特征:寒中蓄暖。恰如古诗所云:“二月春风似剪刀。”尽管扑面的春风还带着残冬的威力,但毕竟剪出了满目春色。继而,作者又由人及物,写起了山水间的飞禽游鱼。令人惊叹的是,作者笔下的动物也通人情,“悠悠自得”,“皆有喜气”,这与其说是写客体,不如说是写主体,面对大自然的盎然生机,作者又怎能不“近狂矣!痴矣”!自然与人出神入化的和谐,作者又怎能不更加厌恶官场尔虞我诈的社会呢?
本文以议论作结,言明自然未尝没有春色,只是“局促”之人不知道春在哪里罢了。作者好似还未尽意,又补上一句,以表明自己和庸俗之人的区别,“惟此官也”的“惟”颇有独傲自慰的味道。最后一句,看似闲笔,作者不过交代了为什么作此文,这是游记的通常写法。透过文章的表层,走进作者的内心世界就会发现,这个“近”指的并不完全是可见的两地间的距离,还有作者心灵与自然的贴近。作者在官场感到孤独,大自然却给他以慰籍,山水鱼鸟都成了他的知己,于是,在记游之后,作者又借题发挥,抒发了物我交融的感受。(选自《古代散文鉴赏词典》)
三袁与“公安派”
明代文学家中对前后七子复古主义批评较为深刻的,是万历年间的“公安派”。由于其代表人物袁氏三兄弟系湖北公安人,故得此名。
公安派的主将袁宏道(1568—1610),字中郎,号石公,著有《袁中郎全集》;其兄袁宗道(1560—1600),字伯修,著有《白苏斋集》;其弟袁中道(1570—1623),字小修,著有《珂雪斋集》。《明史》皆有传。
公安派对七子复古有较深刻的批判。袁宏道指出:“文之不能不古而今也,时使之也。……夫古有古之时,今有今之时,袭古人语言之迹,而冒以为古,是处严冬而袭夏之葛也”。(《雪涛阁集序》)在批判拟古的同时,三袁还曾提出诗文应以表现“性灵”为主的主张。
公安派的代表作品是袁中郎的尺牍、游记等杂文小品。这类作品最能表现他们的闲情逸致。作者有些山水游记如《雨后游六桥记》、《满井游记》等,都是追求闲适的作品。
但袁氏兄弟的文章也不尽如此,例如中郎有《监司周公实政录序》、《送江陵薛侄入觐序》诸作,便是关心天下治乱、而且反对宦官专政的。
一个归隐者的自白
梅桑榆
在历史的长河中,为谋取一官半职而殚精竭虑,沤心沥血,甚至蝇营狗苟者,如恒河沙数;而有做官之机不愿做官,或已做官者,视乌纱如桎梏,弃印绶如敝屣者,则寥若晨星。在这些寥若晨星的人物中,恐怕要数陶潜最为有名,因为他具有隐士与诗人的双重身份,他不仅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骨气而名传千古,而且以不朽的诗篇光耀千秋。然而遗憾的是,这位杰出的田园诗人对他为何毅然辞官归隐的原因所谈甚少,他只是在《归去来辞》里写道:“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帐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才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这段“心理独白”,不仅对“心为形役”的官场生涯缺乏具体的描述,对辞官的原因,说得也过于简约。直到一千多年后,一个同是任县令之职的人,才以他的生花妙笔,具体而又形象地刻划了做官的苦处,详尽地诉说了他为何辞官归隐的原因。此人便是明代文学家袁宏道。
袁宏道,字中郎,号石公,公安(今属湖北)人,与其兄宗道,其弟中道,在思想家李贽的影响下,创“公安派”,以“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为宗旨,倡导文学解放运动,号称“公安三袁”。袁宏道是明代最富个性和独创性的作家之一,其小品文最为精妙,并且以尺牍大师享誉文坛。明万历二十三年,27岁的袁宏道出任吴县县令。上任之初,他颇有几分得意,以为从此可以悠游于太湖风光、苏州美景之间,自在地享受山水茶酒的闲情逸致。然而他很快就发现官场生活与自己所想象的生活大相悖离。于是他开始不断写信给友人,诉说做官之苦。他在给友人丘长孺的信中写道:“弟作令,备极丑态,不可名状。大约遇上官则奴,候过客则妓,治钱谷则仓老人,谕百姓则保山婆。一日之间,百暖百寒,乍阴乍阳,人间恶趣,令一身尝尽矣。苦哉!毒哉!”拜迎上官,自己这个一县之长成了奴才;接待过往的公差,自己又如娼妓一般,不论对什么人都要笑脸相迎,而且要论人对汤,看客上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治理银库粮仓,自己又要像老看守一样细心周到?此外, 自己还要像老保姆一样苦口婆心地去向百姓宣传政策,晓之以理。这对那些一入官场,便如鱼得水的人来说,当然不算回事,但对洒脱狂放的袁宏道来说,真可谓“苦哉!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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