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朋友》美点解读
作者：邢菊芳现代语文(教学研究)
《童年的朋友》节选自苏联伟大作家高尔基的自传体小说《童年》（见苏教版七年级下册语文第一单元
），节选部分只有800多字，却写活了一个坚毅乐观的深爱着“我”，并对“我”一生产生重大影响的外祖母
。文章虽然不长，却有不少值得解读的美点，细细咀嚼，反复体味，就能够了解作家深刻的寓意、独到的感
悟和语言的魅力。
一、踏雪无痕的环境
在谈到小说人物形象塑造的时候，恩格斯曾经有过一句名言：“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纵观中
外文学史，所有伟大小说家无一不是遵循这一规律进行创作的。俄国短篇小说的巨匠契诃夫，他的许多出色
的短篇小说都有相当典型的环境描写。举《变色龙》的开头为例，它的环境描写是明显的，一看就清楚：警
官奥楚蔑洛夫穿着新的军大衣威风凛凛地走在大街上，身后跟着端着筛子、盛满没收来的醋栗的狗样的巡警
。寥寥数笔，就活活地勾勒出了一个军警宪兵横行、老百姓的自由和财产得不到保障的社会环境。再说鲁迅
《孔乙己》的开头，在孔乙己出场以前，先写了咸亨酒店的大概情况，勾画出一幅清代末年江南小镇的世俗
画面，写出了当时社会环境的恶劣，这种环境也是一目了然的。高尔基是大作家，自然懂得个中奥妙，但是
，在节选的文字里，高尔基把社会环境隐藏得很巧妙，这令粗心的读者几乎觉察不出来。外祖母“皱着眉头
，老是自言自语地咕哝着”一句，我们不能把它仅仅看成是外祖母老人特征的描写，它同时也是生活的艰难
在外祖母身上的反映，这跟下面的“黑眼珠儿闪耀着气愤的光芒”“样子很凶”相互照应，映照出19世纪中
叶俄罗斯社会底层人物的困苦生活，是日渐破落的小工坊主外公外婆生活趋向困顿而脾气暴躁的原因，是神
态描写，但也是环境描写。在如此不顺心的环境中，外祖母流露出长辈对小辈无限的爱才显得格外地珍贵和
醇厚。作家的高明之处在于这种描写是通过一个儿童天真无邪的眼光向读者生动地展示出来的，又揉进了对
比，这就让不少读者在注意外貌描写的同时忽视了此文隐性的环境描写。高尔基通过人物的外貌描写来展示
人物活动的环境，这种踏雪无痕一箭双雕的境界非大作家不能达到。需要指出的是，苏教版七年级下册的教
学参考资料也没有提到这里的环境描写。
二、醇浓真切的感受
由于一切都是以儿童的视角为观察点，这就使得“我”亲身的感受格外令读者觉得真实可信。比如说话
，外祖母是用“昨天那样温暖和柔和的腔调”，在常规情况下，这种腔调并不能说明外祖母对我有多热爱，
但是因为外祖母“她今天样子很凶”，“当我问起她的头发为什么这样长的时候”，她能够立刻变出“温暖
而柔和的腔调”，这瞬间的骤变和鲜明地对比确乎能说明外祖母对这个失去了父亲的小外孙有多疼爱与呵护
。外貌描写是节选部分用墨较多的，首段写出了外祖母的头发“多”、“密”、“长”、“黑”、“厚”的
特点，写了外祖母歪扭的嘴唇，闪耀着气愤光芒的黑眼珠儿和在大堆头发里小而可笑的脸，如果不是把外祖
母看成是自己最尊敬的长辈、最知心的童年朋友，那么，描写出来的决不会有这样的亲切和温馨。这就是感
受。同样，在倒数第二段的外貌描写中，作家以十分细腻的笔触饱蘸了热爱之情，抒写了外祖母开朗的性格
、年轻明朗的心态。同时，外祖母的乐观坚强又成为“我”在人生中战胜一切苦难的信心和力量。这些，也
正是“我”把外祖母当成朋友的重要原因，也同样是“我”的感受。节选的最后一段是“我”感受的颠峰，
作家用了形象的比喻把外祖母对“我”无私的爱、对“我”重大的影响通过抒情式的议论酣畅淋漓地表达了
出来，既照应了题目，又点明了题旨，同时也升华了外祖母高大的形象。
三、鲜活灵动的个性化语言
有人说，高尔基的语言是磁性化的语言，读了，就放不下了。文章开头第一句，不说轮船开动了，却说
“轮船又颤动着噗噗地响了”，意思一样，但鲜活灵动多了。小说是要塑造人物形象的，人物形象要靠个性
化的语言来支撑。选文语言描写不多，却经琢磨、耐咀嚼。当“我”坚决而倔强地说“我不想睡”时，原来
说“你睡吧”的外祖母马上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不想睡就不睡好了”，两句话就把外祖母对“我”的
迁就、对“我”的关爱、对“我”朋友式的态度入木三分地刻画了出来。特别是外祖母询问打破牛奶瓶的事
，一句“你小点声说”，那内涵极为丰富，外祖母既怕“我”母亲知道责怪又怕委屈了外孙的心理，既想了
解事情的真相又要对“我”呵护的长辈情怀全在这五个字里浓缩了、再现了，也难怪“我”当时感动得觉得
外祖母的说话“好似在用心地唱歌”，像“鲜花那样温柔、鲜艳和丰润”，谁听了这样的说话不动情动容呢
！一个长辈在平常情况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而外祖母当时的家庭生活已经陷入困苦的境
地，遭到生活折磨的外祖母能对外孙如此之好，那岂是一个简单的“爱”字能包容得了的！可见，特定环境
中的个性化语言确实能提升人物形象的丰满度，这就让我们想起了鲁迅的《祝福》，闰土的一声“老爷”是
怎样有力地震撼了“我”的心灵和读者的心田，从而使闰土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画廊里一个不朽的形象。其
实，凡是美的作品又有哪一篇不是用语言的魅力来感动读者的呢！
（邢菊芳 江苏省通州市兴东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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