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淡泊的峰 发表
无底棋盘上的游戏
——读张康桥老师《九色鹿》课案之思考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词是如此,教学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无底的棋盘”放在语文教育视野中,作为课堂教学境界的一种隐喻,总觉得有些另类,或许一时还不能为大家接受。有的阅读教学总是想通过阅读,让学生寻求文本的真理性,比如以“善”字来具体阐释《九色鹿》这个文本,即想知道文本告诉了我们,从而在为“恩、信、利、义”面前怎么为善?试图寻求一个有解的答案,“提供一个历史确定性”。这明显是传统解释学的观念。在接受理论看来,文学没有“惟一正确的解释”,任何解释也就不是惟一的、最后的解释。解释是“一种在无底的棋盘上进行的游戏”,“游戏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真理,而只是游戏本身”。纵观张康桥老师《九色鹿》、《三借芭蕉扇》、《林冲棒打洪教头》以及《普罗米修斯盗火》四个我视野所及的课案,这种感觉突然非常明显地突现于我的眼前。每一个课案都是在一张无底的棋盘上进行的游戏。
放弃就是跨越
“能够放弃就是一种跨越,当你能够放弃一切做到简单从容地活着的时候,你生命里的低谷就过去了。”生命原本是简单的,很多东西我们要学会放弃,包括死亡。语文课堂师生生活的主要生活时空,原本也该是简单的,但是长期以来,阅读教学想通过阅读,需求文本的“旨意”,如鲁迅的《药》诠释为辛亥革命开的“药方”,民间故事《九色鹿》阐释为“恩、信、利、义”。这样的阅读教学和阅读追求的是文本告诉了我们什么,试图寻求有解的答案,“提供一个历史确定性”。这种阅读追求却是张老师所放弃的。他放弃的其实是追求惟一的解读,放弃的其实是以理解作者为目的的阅读。那么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最有意思的是课尾张老师的那一句:你自己读到的才是最重要的,下课。这会令谁不惊讶呢?惊讶之余细思量,不难发现这样的阅读与阅读教学是与那种“试图寻求有解的答案,‘提供一个历史确定性’”的阅读是很不相同的。因为这里看中的不是对文本的唯一的理解,而是学生自己的理解,这样就决定了理解必然是有差异的;“游戏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真理,而只是游戏本身。”这种在学生解读过程中自然而实在地生成的阅读目的,不是预先就已经由老师设计好的唯一的正确的解读。这赋予学生解释以无限性和开放性,如“不救。因为这调达和这里的蛇、狼差不多,都会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的恩人。”、“我还是要救,因为调达毕竟与这两个故事中的“蛇”和“狼”还是有点区别的,再说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淹死吧,再说这次救他后,他会感动,说不定就改好了。”等等,这些学生的发言赋予解释多种多样的解释,然而就算已经有了这些答案,老师也仍然没有停止他的“放弃”,他要“将学生的思想吹亮”!在这样的课堂里面,文本就像一张“无底的棋盘”,阅读就像没有终点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面,学生被鼓励着通过自己的目光与视野,运用自己的创造的想象,读出新的意味,体味阅读创造的快乐。
于是,放弃“惟一”,追求在“无底棋盘上的游戏”便是一种跨越!
你是否需要预知课堂学习的结果?
拿下棋来讲,如果下棋的两个人预知了胜负,想必他们是无劲再下。我曾经与村上的一位高中生下象棋,由于水平差异,他的胜率顶多只有百分之十,甚至只要我想赢,他便无法赢,时间久了,原本跃跃欲试,后来就干脆不下了,因为双方都预知了结局。其实,预知了一件事情的结局,当事人很难摆脱结局的影响,进而对过程缺少关注!下棋如此,课堂教学怎样呢?就一节语文课而言,如果老师和学生都预知了课堂学习的过程、结局、教学方法,尤其对学生而言,这样的课堂肯定没有吸引力。罗素曾说幸福的命脉,乃是参差多态。这节课与那节课需要不雷同,学这里与学那里需要变方式……所有的一切呈现的是不同的形态,这就是幸福的语文,幸福的师生。
我们不需要预知课堂学习的结果,其实,单从技术层面上来,我们无法预知课堂学习的结果。就算有人能够告诉我和我的学生,把所有学生的学习结果,用一张表格将学习的结果按星级统计,快乐用红墨水,麻木用黑墨水;读得正确流利用一颗星,读出问题用两颗星,读出自己的独特理解用三颗星,读出自己的深刻理解和完成理解的自我超越用五颗星……那么在这张表格面前,还是闭上眼睛好,还是堵严耳朵妙。课堂学习是学生与老师自己的事情,此事结果,自己去做,不需要任何人去说三道四,应该注重这个过程,在过程中体现自己的价值,而不仅仅在结果中。我们可以预知的只是自己面对文本、面对异己的理解以及面对他人的态度,我们可以预知的只是面对自己的勇气。学生能够达到的意义,基于话语,基于与他人的讨论;教师应该担当的任务,在于设置冲突,设置学生与过去与未来、与他人与自己的冲突。不断设置的冲突,能够有效地“保持会话继续”,在对话和讨论中,要提出问题,呈现争议问题,从而超越事实而进入解释。
关于设置冲突,张老师在第二课时并没有急于提出问题,而是请学生读读故事,想想还能读出什么来,特别是你印象深的地方,多读读,多想想。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给学生创造理解的空间和机会,也是为设置冲突作好准备。接下来基于学生的理解,张老师提出了一些问题:
问题一:“国王也可怜?王妃就不怕国王发怒?”
问题二:“国王非常惭愧?”我故意喃喃自语,“我怎么不觉得惭愧,我惭愧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滥杀无辜?”“我为什么不能与小人在一起?”“什么是朝纲啊?”“我与小人在一起,就一定会乱‘朝纲’,哦,不,法律、规矩啊,再说反正我是国王,乱了就乱了吧。”“可是,我先前贴皇榜重赏的啊?别人会不会说我不算话?”
问题三:“你善良吗?”“你英明过吗?” “你任性过吗?” “你说话不算话过吗?”
没有请同学说,而是提供三句名言后,学生谈感受,接着张老师问学生:“对,这就是走向高尚的过程,人要不断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做?现在我来问问你,如果调达再掉进河里,假如你是九色鹿,你救还是不救。”
然后请学生看完两个故事后在回答。最后以“拯救灵魂”达成“临时性共识”。
在这些问题的追击中,学生不断地挑战自己,好象在饶有兴味地玩一场“电子游戏”,但这个电子游戏没有游戏机,因为,游戏的“平台”是所有学生的思想汇聚成的一个场,游戏的“起点”是各自对课文的“前理解”,游戏中的“武器装备”是学生的脑瓜,游戏的“资源”来自互动对话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话题以及答案,游戏的魅力是谁也不知道即时即刻谁是胜利者,即到处是不确定的东西。这些问题的设置,首先是由师生共同完成的,离开学生的已有理解,则教师设置再完美的问题也是不能达到开足思维的“马力”,离开老师适宜的现场“追击”,则学生理解中蕴涵的问题则不能被激化,学生则觉得这个“游戏”也不过如此。正是通过问题在不断的冲突设置中,学生感受到一种与自己已有认知冲击的力量,唤醒学生的挑战意识。这些问题其实是张老师早存胸中的,当然肯定还不止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预知的,也是必须作一定预知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但是不可预知的是面对根据课堂情况设置的问题学生作出怎样的答案,这也无须预知,因为,这正是游戏的魅力所在——不知道哪里会有堵截,不知道哪里会有“奖赏”,不知道哪里是“加油站”,不知道哪里是“机关”,反正只要有“意外”,才更有挑战,才更能显示“游戏者”的价值,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拥有真理而每个人都有权利被理解”,没有人决定你走哪条道路而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认为最好的道路。在课堂这个场景中,学习者自己的思才是他们能掌握的惟一。至于结局,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语文学习正是因为种种的可能性,才变得绚烂多彩、魅力无穷的。作为教者,我们唯一能够把握的是设置许多冲突,在课堂现场中,见机再灵活提取和“组装”。
用另一种方式思想!
在课程与教学领域有两种思想方式,一种是现代主义用的逻辑的、分析的方式,一种是后现代课程观用的隐喻的、描述的、诠释的方式。前者是说明的,后者是阐释的。通过前者,我们教师可以使讲解获得精确性,通过后者我们教师可以引起对话并使对话持续,意义也就在对话与体验中得到建构。对话在完成学生对文本的理解是必要的条件,而对于激发对话来讲,隐喻比逻辑更为有效。隐喻这种思想方式运用在张老师的教学中,我感觉是自然的,这种运用又一次让人感觉到他的思维方式之变革。其实张老师的教学一直在努力变化,他在探寻更加适合语文教学的思想方式。在《九色鹿》的教学中隐喻的思想方式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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