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第三册[人教版]
3 十八岁出门远行
【背景资料】
一、作者简介
《十八岁出门远行》作者余华,1960年生,浙江海盐人。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写下了《十八岁出门远行》、《现实一种》、《世事如烟》、《河边的错误》、《鲜血梅花》等几十个短中篇小说,出版小说集《偶然事件》和长篇小说《在烟雨中呼喊》、《活着》等,为近年十分活跃的新潮小说代表作家之一。余华的小说从其叙述风格看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以传统的写实手法为主,但又不同于传统故事小说。另一类则借鉴各种现代主义表现手法,搅乱时空界限,制造神秘氛围,还原欲望骚动,表现心理变态以及意识混乱的种种奇异感觉。但无论注重写实还是侧重还原感觉,余华都对人性中黑暗、丑恶、残忍的一面进行无情的暴露。他写不可知的预感,写令人不寒而栗的死亡场面,写扭曲、乖戾、怪诞的人性……这一切再加上那无动于衷的冷漠的叙事态度,可以说,余华把80年代中期中国文坛掀起的冷漠之潮推到了冷酷的深处。
莫言曾把余华称作是“当代文坛上第一个清醒的说梦者”,认为《十八岁出门远行》是一篇“条理清楚的仿梦小说”。的确,小说自始至终充满了种种不确定的、令人难以捉摸的情境。开头的一段描写,表现迷蒙离奇、漂浮不定的感觉,令人宛若是在梦中。而小说愈发展则梦的成分就愈强:汽车突然的出现,后来又突然的抛锚;老乡涌上来抢苹果,“我”为保护苹果被打得满脸是血,而司机不仅对发生的一切视若不见,还对着“我”快意地大笑不止。整个过程犹如发生在梦境里一般,充满了怪诞和不可思议。小说的高明之处在于,它所描述的一切都是逻辑的,但又准确无误。它用多种可能性瓦解了故事本身的意义,让人感受到一种由悖廖的逻辑关系与清晰准确的动作构成的统一所产生的梦一样的美丽。
余华曾说:“人类自身的肤浅来自经验的局限和对精神本质的疏远,只有脱离常识,背弃现状世界提供的秩序和逻辑,才能自由地接近真实。”这段阐述无疑可以作为对《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恰切注释,从中我们也不难看到西方现代文学和哲学思潮对作品的影响。荒诞派作家尤金•尤奈斯库说过:“荒谬就是没有目的……人感到迷惘。他所有的行为成为毫无意义、荒诞不经和没有用处。”余华正是用一种极而言之的“仿梦”的方式,生动地揭示了世界的荒诞无常和青年人在这种荒谬人生面前的深刻迷惘,而作品所剖示的“我”在青春初旅中的种种微妙的心情,则印证了存在主义大题海德格尔关于心情是人的根本存在方式,人被抛入世界后首先产生的是种种心情的理论,艺术地完成了对人的存在命题的揭示。小说中青春初旅的明朗欢快与荒诞人生的阴暗丑陋构成鲜明的反差和剧烈的碰撞,使其具有了很强的审美张力。
当然,《十八岁出门远行》所揭示的现实存在的矛盾与悖廖无疑也带有鲜明的民族印记,作品中青春心情的起伏转变更是对当代中国青年成长历程中心理轨迹的传神剖示。同时,纯净的语言,精巧的叙述技巧,又使小说成为一个独立的审美实体,而它的内在精神则充溢着东方智慧式的静穆内省。
二、生活在远方——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导读(刘晓洁)
余华的成名作《十八岁出门远行》被选入高一《语文读本》中。从题目看,这篇小说似乎属于西方十八、九世纪曾盛行的成长小说类型。但作者并没有以写实的手法讲述一个青少年如何成长的故事,只是截取“远行”路途中极富隐喻的一个断面,浓缩表现了青春之旅的渴羡、期盼和迷惘的复杂心情。然而,作为接近十八岁的学生,他们不仅无法解读其中模糊不定的意象,而且对那些荒诞离奇的情节更是无从把握。如何让学生走进文本呢?我觉得还是应该结合学生已有的阅读经验和生活体验,从小说的情节和意象入手。
(一)荒诞的叙事方式讲述了人生的第一次悖谬
学生过去所接触的课文,大部分都是采用传统的叙事手法,即现实主义的表达方式。如果用这种思维模式去解读《十八岁出门远行》,那只能是一头雾水。当然这也并非是一篇完全意义上的现代主义作品,例如文章的开头讲述“我”如何在公路上欢快地奔跑这一情节,并不晦涩,学生还是容易理解的。但抢苹果这一情节就令学生费解:我为维护司机的苹果,被人打得浑身挂彩,而司机却与打劫者扬长而去。其实,我认为这正是小说的精彩之处。因为作者不是企图挖掘外在的客观世界,而是着重开拓自己的内心世界。余华用这个荒诞离奇的故事讲述了人生的第一次悖谬。在“我”看来为朋友两肋插刀、维护正义完全是英雄所为,这种仗义的行为本身是充满美感的,纯洁、勇敢是自然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然而,英雄在现代社会已经落幕了,“我”被打倒在地,遍体鳞伤。传统的伦理观念、人性的善恶标准一下子被拆解了,这对一个渴望涉足成人世界的十八岁男孩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创。游戏规则一夜间完全改变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冰冷无情的世界,让“我”充满了愤怒与恐惧。作者所创设的这个神秘抽象的瞬间世界,使我们看到了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让我们体会到了自然人性与异己文明之间的冲撞,从而表达出人对生命的无所适从。
(二)虚构的意象设定蕴涵了人性的哲理思考
这部小说另一个值得品味的是其中几个重复出现的意象。小说一开始就写到“我”对下巴上那几根“胡须”的珍视。对此细节学生很快就能把握,因为这是成人的标志,也是他们已有的生活经验。而对另两个贯穿小说始终的意象“公路”和“旅店”,学生的解释就莫衷一是了。有的同学认为绵延无尽的公路象征了人的生命旅程,人在公路上奔波就像船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飘零一样,起起落落,看不到目标。这个回答令人欣慰,因为他们已经能用心去体会小说所留给读者的想像空间了。当然,对意象的解读亦是多元化的,我鼓励学生要有自己的理解,而我对公路也有着自己的诠释。在我看来,公路上一个个充满诱惑的高度和一个个令人沮丧的弧度,暗示了生命总是不断地在希望与失望、肯定与否定中循环前行的。但这期间没有先知的指引,只能靠行路者自己苦苦探寻,这多少有些悲壮。那没有具体地方的旅店便是人们生命中所要永恒追寻的理想家园。人们也许会在快乐时暂时忘记理想,但当迷惘不知所措时,理想又会占据你的心房。所以,小说的结尾还是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虽然“我”被打得遍体鳞伤,但“我”的心窝还是健全的暖和的,“我”可以再次离开,继续寻找。这表达了人对生命的无尽依恋,以及人对理想家园无法割舍的终极情怀。《十八岁出门远行》不再是模写、再现、反应一个现实的真实世界,而是虚构、想像、创造一个艺术的真实世界。
阿诺得曾经说过:“诗歌拯救世界。”但在这个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诗歌无不显出她的尴尬,曾经如日中天的人文思考也正步入举步维艰的迟暮之年。在功利性、实用性、精确性占主导的社会里,学生的性情中可能多了一份浮躁,少了一份寂寞。他们也许更加注意那些能立竿见影的科目,而忽视生命家园、精神归宿的存在,但作为一名语文教师,我们不该放弃对诗性文化的追求。因为每一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产生对存在的思考,提出“我是谁?我为什么而活?”的问题。而每个现代人身处物质文明高度提升的今天,同时也始终处在一种紧张、压抑、无序、扭曲的生存状态中。怎样解决这些问题呢?我想答案正像乔姆斯基所言:“我们对人类生活、对人的个性的认识可能更多地是来自于小说,而不是科学的心理学。”因为,人对美的追求早已如血液一般注入身体,无法割舍。人的种种痛苦挣扎只有在浪漫、自由、虚幻、理想的艺术王国里才能得以释怀。可见,文学的美让人性获得自由,从而使人依恋生命,这便是文学对人文的终极关怀。就像《十八岁出门远行》这类文章正好为我们提供了走进文本、探求人文的途径,它不仅讲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悖谬,也带给我们人生的哲理思考。
三、解读《十八岁出门远行》
一九八七年一月,北京文学发表了一篇小说,很短,名字是《十八岁出门远行》,这是余华的处女作,在此之前他已有三年的创作生涯,他一直在浙江一个名叫海盐的县城里做牙医,消息传开,余华便顺利地被调入县文化馆和嘉兴文联,得到他向往已久的这份在他看来很悠闲的工作。第一天去新单位,他把原来六点的上班的时间推迟到了七点半,为此他心里很不安,但到了后发现,别人却在九点以后才到来,于是他心里想,这份工作适合我。同年五月,北京文学又发表了他的《西北风呼啸的中午》,以后,一部又一部出色的作品在他笔下完成并发表,他成为中国当代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人物。
《十八岁出门远行》讲述了一个刚满十八年的青年,也就是小说中的“我”,离开家远行的故事。远行到哪里?为了什么?“我”好象并不清楚,“我下巴上那几根黄色的胡须迎风飘飘,那是第一批来这里定居的胡须,所以我格外珍重它们。”表明“我”正在为自身的长大成熟骄傲,表明“我”对出门远行感到非常高兴。在看了很多的山很多的云以后,虽然“我”一点都不累,但黄昏的来临,使“我”必须找一家旅店,“我”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你走过去看吧。”“我”觉得他们说的太好了,因为“我”确实是在走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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