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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国当代散文史上的史铁生(刘锡庆)
他(史铁生)中学时即去延安地区插队,后患病回到北京,因残疾而坐上轮椅,失去了一个健康人所有的物欲,却获得了精神空间自由自在的驰骋和天上地下的思考求索。“坏事”变成了“好事”——使他成了一个难得的优秀作家。他曾说:“敢于背地里毫不规避地看看自己,差不多就能算得圣人。”他审视自己,审视人性,都是相当严苛的。
他自登上文坛就被认为是个“小说家”。但我个人认为:他更多地是一个散文家。他的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虽然当“小说”发表了,叫“第一人称散文化小说”,其实那篇东西就是地地道道的散文。《我与地坛》也一样,但杂志编辑却按“散文”将它发表了。这一发,了不得了,立即轰动文坛。《我与地坛》的确很好,它写出了作者真切的生命体验,表现了灵魂的自我拷问和人性反省的空前深度!这是过去散文里前所未有的。文学一向以“质”而不以“量”取胜——你不要看《我与地坛》只是一篇作品,那可代表了当代散文的一个新高度,比成百上千篇一般化的东西要高得多!
除了《我与地坛》外,他还有一些作品也是别开生面的,如《合欢树》《黄土情歌》《好运设计》等,都值得一读。
(节选自《当代散文漫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4年第4期,标题是编者加的)
二、《合欢树》赏析(董丽敏)
在缓缓流逝的时间长河中,总有一些记忆像卵石般沉淀下来,压迫着人们的心灵,改变着人生的轨迹。爱,特别是母爱,对于史铁生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份沉甸甸的记忆卵石,它无时无刻不在,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的生活,他对人生的感悟,乃至他人生的独特航程…… 散文作品《合欢树》就相当真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史铁生的作品一向以清淡悠远见长,《合欢树》正是体现了这一点。全文思绪飞扬,笔致灵动,以“合欢树”为中心意象却并不拘泥,以“母亲”为用力点却又时时荡漾开去,构思平朴自然又不落俗套,充分体现了散文“形散而神不散”的特点。
全文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时间段:母亲生前与母亲逝世之后。在抒写母亲生前场景的时候,作者以十年为一个分界线,描述了大量母子相伴的生活细节:10 岁时候的“我”是一个聪明而调皮的小男孩,作文写得好,年轻的母亲居然还不服气——盎然童趣由此跃然纸上;20 岁时,“我”双腿残废了,已经不年轻的母亲用尽一切心思与命运抗争,然而无济于事,绝望与希望相混杂的现实将母子俩捆绑在一起;30 岁时,“我”终于走出了命运的低谷,然而母亲已乘鹤西去……三个场景,三种情形,三种心绪,“我”由一个不懂事的小男孩逐渐成长为一条能够把握自己生活的铮铮汉子,母亲的潜移默化之功不可忽视;母亲历尽沧桑,默默地将命运对于儿子的沉重打击转移到自己身上,母爱日趋博大深沉。正当儿子对母亲的理解与母亲对儿子的爱达到成熟之际,一切却因母亲的逝世戛然而止。
“合欢树”由此进入了作者的关注视野,在他对母亲之死的逃避中,在他无限的忧伤中——原来它正是出现在“我”回城之后,伴随着作者独特的忧患体悟一起成长起来的,它也曾经弱不禁风,气息奄奄,宛然是作者现实生命的投影;它也曾经如作者一样,承受着母亲的关爱,寄寓着母亲对现实生活中的儿子不便言明的希望……在母亲与儿子全心全意共同与病魔作抗争的时候,“合欢树”是无暇被关注的,它被撇在了母子世界之外;只有当母亲的离去使这个世界呈现出作者难以承受的空白的时候,它才能作为某种替代品出现在作者悲伤而寻觅的视线中。无疑,在作者看来,浸淫着母亲手泽的合欢树是上天对他的一种安慰,是母爱的一种象征。正因为这样,在面对合欢树的时候,作者才流露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情绪,他既渴望与合欢树亲近,重温昔日母子世界相亲相爱的一幕,却又清醒地意识到母亲毕竟已经离去,合欢树永远无法真正替代母亲,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所以,在描绘第二个段落的时候,作者总是徘徊在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中——想去看合欢树,终于又未能成行。这种矛盾正是对于母亲复杂的怀念情愫的一种流露。
在结尾的时候,这种情愫得到了一种升华。作者将某种希望寄寓在下一代的孩子身上:这个孩子“不哭不闹,光是瞪着眼睛看窗户上的树(合欢树)影儿”,长大了,“会想起童年的事,会想起那些晃动的树影儿,会想起他自己的妈妈”。这个孩子无疑是健全的,是幸福的,至少他被簇拥在母亲与合欢树的双重温暖怀抱中,至少他可能不会再遭遇到作者那样残废与丧母的双重悲剧。在这个孩子的设计上,作者明显流露出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一种渴望时间倒流的幻想;在这里,“合欢树”的象征内涵再一次凸显出来,它不仅仅作为不在场的母亲的象征,而且也成为作者与往昔岁月相扭结的一个通道,是作者越来越成熟的人生感悟的最好见证者。
被赋予了如此多的意蕴之后,“合欢树”也终于成功地浮现出了它作为文章题眼的功能,它的意义不再仅仅局限于第二段落,也延伸到了文章的前半部,尽管其形象并没有出现,但是我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作为一个潜在的观察者的立场,以及对整个文章的脉络的梳理与导引。从而,尽管整个文章常常有旁枝逸出的笔致,却仍然能够被规引到与全文相一致的忧伤与怀念的基调下,“合欢树”作为中心意象的作用应该说是不可抹杀的。(选自《现代散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版,标题是编者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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